比告别更让人难过的,是没有告别的机会
五国十六城
比告别更让人难过的,是没有告别的机会
坐标:香港,北京,平壤,多伦多。
那年的夏天,汉城特别热,我呆不住。
在大连度假的时候,我遇到一组宣教的青年人。
中间就有我的第一个妻子。
那时候,国内管得还没有那么严,宣教只要不是太高调,政府一般不干涉。
我和他们发了一个下午福音单张,到了晚饭时候,我邀请他们一起吃饭。
附近就有一个我吃过的日餐店,拉面和鳗鱼饭都做得挺好。
当年我跟藤原吃过多次日餐,算是懂行吧。
缺点是做得很慢,点餐之后需要等许久。
店里有个歌手,在给别的客人唱日语歌,很不错。
等他唱完了,我示意他过来,发现还真的是日本人。
我问他是否会唱“不要走”,就是李香兰这首歌的日语原版。
他唱的很投入,我听得也很投入。
一曲唱罢,我请他重复一遍。
他唱完,看我的样子,就又重复了一遍。
最后,我给了他一千块钱小费,比当晚的餐费还多些。
宣教小队里有个年轻人,对我很不屑,溢于言表,觉得我是在炫耀。
宣教队伍以女孩子为主,他觉得我别有所图。
年轻人问我,你对一个唱歌的都这么大方,不知道每年给教会奉献多少钱呢?
我笑道,奉献多少,是我和上帝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想知道呢?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年轻人涨红了脸。
放在平常呢,我是不会和年轻人计较的
此时我情绪不太好,就没惯着他。
妻子后来告诉我,她在当时,虽然觉得我说话刻薄,倒是不觉得我是在炫富。
她半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这首歌让你想起了初恋情人什么的。
是也不是。
这本来就是一首怀念的歌。可以怀念很多人和事,不一定是情人那么狭隘。
我想起了和DEBBIE最后一次在香港见面。
我们一起吃晚饭,饭后沈平和DEBBIE还有别的安排,要去听一场音乐会。
那天上菜很慢,时间耽搁了。我让他们快点吃完先走,我慢慢吃。
匆匆吃过饭,沈平赶紧起身,出了餐厅到路边排队拦出租车。
DEBBIE随后收拾好东西,抱歉地冲我笑笑,转身离去。
此后,因为我的工作中心北移,去香港出差的次数就很少了。
而且,我去香港的时候,沈平恰好不在。
我不方便约DEBBIE单独出来吃饭。
从此,我再没有和DEBBIE见面的机会。
几年后的北京。
海峰的赴美工作签证在几经周折之后,终于办好了。
我从外地匆匆赶回北京和他告别。
那天的晚饭时间我也不得消停,一个又一个电话打来,我应接不暇,根本没时间吃饭。
北京的她和屈媛,结伴去了洗手间。
海峰烟瘾犯了,去到外面抽烟。
埋头吃饭的间隙,我偶尔抬头一看,突然觉得气氛压抑,饭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本来我是打算到机场送行的,可是马上就被老金催促着出差离开了北京。
最后,是北京的她和屈媛送海峰去了机场。
从此,我和海峰再没有见过面,只有电话联系了。
再几年后,在北高丽的军营里。
因为马列思的诬陷,我本来已经被召回北京。
项目出了漏子,我赶回平壤来救火。
每天除了开会,就是趴在电脑前改程序。
我当时已经和马列思公开闹翻,整天铁青着脸。
冷冰冰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思,她看向我的眼神里,似乎有盼望,也有惶惑和迟疑。
马列思给我的罪名就是“勾引高丽姑娘,违反外事纪律”。
我自然不能授人以柄。
项目的问题解决后,公司马上再次召我回北京。
这也是我的推荐人的意思,他是要保护我。
最终,我也没再和冷冰冰说过话。
后来,妻子形容说,我当时的表情也不能说是悲哀,但是很奇怪。
我甚至是微笑着的,但是眼神不对,让人看了心疼。
再几年后,我的第一个妻子在我上班的时候,猝然离世。
没有告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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