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博士

五国十六城



两个女博士

坐标:北京,广州。


本来我是负责南宁项目的,南宁项目没有出大麻烦。
然后老金就让我交接了南宁项目,然后常驻北京的火坑项目。
不过这次跳火坑,我很高兴,因为有了她。


最不高兴的应该是刘震,他没能补上这个缺。
老金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老总给他下了死命令,不能再出一点差池了。
他希望我能复制在南宁的成功。


海峰的工作签证出了点问题,各种材料在大洋两岸传递,耽搁了不少时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签证能下来,他也不好再找工作,于是专心在新东方补英语。


不上课的时候,也过来帮我的忙。
这是我亏负朋友的地方,我无法付给他报酬,公司财务制度太麻烦。
我能做的,就是带着他参加各种招待宴请。


没有客户需要招待的时候,我就把海峰当作客户来招待。
于是,那段时间,我们两个,还有屈媛和她,四个人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


屈媛是个性格很可爱的人。
一次我听她们两个闲聊,说起一个女同事的烦心事。
她们这些青年医生经常有到国外著名医院工作的机会,说是工作,其实是投到名师门下培训的意思,对前途大有帮助。
这个女同事得到一个去德国培训两年的机会,男朋友却不同意,要求尽快结婚生育。
男人的理由是, 抓住黄金生育期,传宗接代最重要。


屈媛气哼哼地说,传宗接代,莫非家里有个皇位需要继承?


屈媛问我,同样的事情,我会不会让她去?
我说同意,屈媛却说,你真舍得呀?除非你不爱她。
我彻底晕了,问屈媛到底要怎样才满意。
屈媛大笑。


屈媛比她小几个月,却仿佛是她大姐的角色。
她审问我,在广州有没有女朋友。
我已经和史丹说清楚了,所以很坦然。
她知道史丹的事情,就让屈媛不要问了。
屈媛说,你懂什么,广东男人都很色的。
我抗议,我是北方人,只是户籍在广东而已。


海峰的户籍也在广州,他问屈媛,你怎么知道广东男人色迷迷呢,莫非有什么经历?
屈媛威吓海峰,不许乱说,当心挨揍。


她劝海峰别惹屈媛,当心她真揍你。
海峰当然不服,于是屈媛提出掰手腕。
海峰居然很吃力,平手。
屈媛看海峰憋得满脸通红,提出停赛,说是怕爆血管。
海峰感到颜面扫地。
屈媛给羞愧的海峰解围说,你是知识分子,我是干体力活的,你知道手术器械有多重吗?


海峰知道了她们两个是骨科医生,就和屈媛说,如果骨头摔断了,就找她来接。
屈媛说,希望你永远别找,我是做骨癌手术的。


需要我出面招待的客户,其实层级都不高,无非是甲方公司技术部门的小头目。
这种招待的标准程序是吃完饭去唱歌。


她坚决不肯去歌厅。
她嫌脏,有卫生消毒意义上的脏,也有关于人的”脏“。


她不肯让我单独去她家里,于是又是四个人在一起,去她家看影碟。


她家里有一个报废的骨钻,德国造,我试着拿了一下,果然沉重。
我拿过她的手腕,观察半天,很难想象这样苍白细瘦的手,能掌控如此沉重的工具。
她说,喜欢德国器械沉甸甸的感觉,日本造的轻一些,拿在手里,总觉得不得劲。


我问,这东西难道没有国产的吗?
答案是,也有,质量不行,有些低级别的医院用,她们医院不许用。


起初我很好奇她能和屈媛成为朋友,她们太不一样了。
她很安静,确定关系前,甚至和我说话也不多。
用屈媛的话来描述,第一次聚餐吃烤肉那天的情形是这样的。
”我看着你们两个就着急,说好听点是含情脉脉,说难听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什么年代了,男未婚女未嫁,大大方方不行吗?
瞄一眼,瞄一眼的,我都看得肉麻。”


她红了脸,不许屈媛再说下去。
DEBBY也是很内敛的人,但和她比起来,都能算得上热情奔放了,毕竟种族文化不同。


沈平和DEBBY去英国之后的两年中,我提不起心劲找女朋友。
有DEBBY的比较,总觉得别的女人索然寡味。
这也是我和史丹无法发展的原因。
曾经有一次我赶在周末飞回广州,去了番禺的熟人家里玩。
我是打算下周一再找史丹。
这让史丹很生气,她原本不知道我回来了,碰巧也有空,就打电话聊聊。
史丹觉得,我宁可去和人瞎玩,都不找她。


自从遇到了她,我深刻体会到了当年沈平一离开香港就魂不守舍的情形。
他蹭我的酒店住,周一早上五点就起来,跑去DEBBY住处见个面,再匆匆赶回广州。
他手下几十号程序员,也是责任重大。否则,我相信他宁可旷工。
用沈平自己的话说,“还没到广州,就想回香港了。“


我寻找一切机会和她见面。
但是她和DEBBY不同,她不会允许我象沈平一样睡在客厅沙发上。
起初的几个月,她甚至不允许我一个人去她家里,总要叫上屈媛和海峰。


当时家辉在读一个北京高校在职的博士学位,所以常来北京。
广东当年是中国最富裕的省,自然,家辉所在的省级分公司也是巨无霸下属最重要的分公司。
作为老总亲信,他也需要常来北京公干。


家辉来北京的时候,有时间都会找我吃饭,也讨论一些项目和技术上的事情。
她不愿意出席。
她说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但是我们的时间都很有限,我忙,她也忙。
她们医院作为国家级的标杆,对医生要求很高。医生下班后,还有无休止的各种进修。
我名义上算是常驻北京,但要经常飞到四面八方的边陲省份或者自治区救火。


为了能多在一起,我只有勉强她陪我出席各种饭局。


见过家辉几次后,她才感到不那么局促,也能说笑几句。
家辉夸我有本事,茫茫人海,竟然发掘出这样古典的美女。
家辉说,这种人,现在的社会,太少见了。


家辉拿我和她的关系开了个很普通的玩笑,她脸红了。
家辉私下告诉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会脸红的成年女性了,除了喝酒上脸的。


家辉请客,规格自然比我招待客户又高了一层。
他所在的公司,奢侈消费是风气,公家的钱嘛。
你把钱拿回家,那是贪污。
你把钱花了,只要是花在公事上,没人能说什么。
至于公事和私事的界限,自己看着办。


他不用象我那样,先借支,再申请报销。
他拿的就是公司信用卡,花多花少,拿票据回去,让秘书填个单子就行。
他是老总的红人,财务不敢找他的麻烦。


她是纯粹为了陪我,她一点也不喜欢家辉常去的所谓高档粤菜馆子。
她说起早年和屈媛去青海旅游的时候,在西宁街头吃过面皮,很难忘。
屈媛也说,很好吃。


我恰好要去西宁一趟,回程时候,专门买了几公斤,让小贩把各种汤汤水水的调料另外打包,重重包裹严实了。
那还是911以前,飞机上管理很松懈,我轻松带着就上了飞机。


回到北京已经是晚上,我们四个人在她家,吃了一顿面皮宴。
因为调料里有蒜,不能过夜。
屈媛吃得满头大汗,脸红扑扑的,自嘲说,别人喝酒上脸,她是吃辣椒上脸。


她鼻尖上也浸出了汗珠,和屈媛的白里透红相比,显得有些苍白。


海峰撑的在屋里来回散步。

每当想起那天晚上,我都会不自觉得浮出笑容。


他们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已经很多年了。











Comments

  1. 你和她若結了婚,可能也會合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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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兩個女博士,嫁到外國,專業資格需要重新認證,這個並不容易。如果不成功,就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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