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进行的姐弟恋

五国十六城



无法进行的姐弟恋

坐标：广州，北京，上海，杭州。

我供职的公司，渊源于国企。

工作中，我不得不忍受那些来自国企的老资格。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是党团工青妇五大组织关心职工个人生活的传统还在。

我因为年龄渐长，进入了被关心的行列。

人事部的黄大姐组织了多次大龄未婚青年的联谊会。

有一次我恰巧从北京分公司回来广州总部办事，也被拽去。

黄大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她甚至参加过广州的市民慰问团，坐着军舰去慰问南沙的守礁官兵。

这次联谊的对手公司，是那家著名的卖洗衣粉公司。

虽然牌头比我们公司响亮，奈何不属于高科技，所以还算旗鼓相当。

我的顶头上司金松的夫人，也供职于这家洗衣粉公司。他们夫妇重点撮合了我和史丹。

我甚至怀疑，他把我特地叫回广州来，一部分就是为了这个。

史丹，原名史乐丹，听起来象是中成药。这是我后来看她身份证才知道的，笑翻了天。

我们同岁，她比我生月大，所以，也算是姐弟恋了。

我们后来的关系，确实发展得有点象“姐弟“。但是，我们之间，从来都不象真正的”恋”。

当时我们都年近三十，终日忙得不可开交。

那家著名的洗衣粉公司，办公楼很别致，两层小楼全透明，位于越秀山下，大马路边。

她头衔是物流经理，我不懂她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她很忙，很重要。

相亲会上，我们都觉得对方不讨厌，可以发展为结婚对象。

但是怎么发展呢？

我几个月才回一次广州，平常只能电话聊聊。

可即使我晚上十点以后打给她，还是经常发现她在加班。

她也有同样的抱怨。

周日早上打给我，却发现我在西北某省的电信机房里，从凌晨三点开始就在做系统割接。

她也经常出差，所以我们偶尔能在京沪碰头吃顿饭。

有一次我们甚至同时去杭州出差，同游了西湖。

所以说相亲是不靠谱的。在老金和金夫人眼里，我们很般配。

可是，我们却根本不知道如何进一步发展。

回广州时候，我参加过她的朋友聚会，一群外企的中层经理，实在找不着共同话题。

一次我听到几个女士讲，香港传过来一种药丸，饭前一颗，在肠道形成一层隔离薄膜，吃多少都不吸收，实乃减肥良药。

我当作奇闻异事告诉史丹，没想到她早就知道。

她还告诉我，此药效果基本属实。

但不利之处是会导致食物残渣不能成型，还会在本人不能自控的情况下以液体混合物形式排出体外。

简单说，就是会不自觉地拉肚子。

她的某个女同事，就在办公室发生过类似事故，毁了上千块一把的椅子。

我被恶心坏了，再也无法直视那几位女士，怕形成不好的联想。

听说罗马帝国被蛮族灭亡前，就是这么腐化。

人们喜欢多吃，但胃的容量有限，于是名医们都争相研制催吐药，让罗马公民们吃了吐，吐了再吃。

名医的标准是，你的药必须催吐效果好，同时又让人不要太难受。

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而且是一种更恶心的方式。

而史丹也震惊地发现，我业余时间，竟然是在看各种程序。

我告诉她，程序员不好管，如果你技术不行，不能服众，说话就没人听。

史丹说，你们太不专业了，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企业管理。

我回敬，你一个月跑很多地方，带着你的手机，知道移动通信公司的计费规则多复杂吗？

如果你觉得通信公司没有多收你的钱，就感谢我们这些不懂现代企业管理的专业苦力吧。

然后，我们就无话可说了。

偶尔，她被复杂的报表困扰，一筹莫展。我就帮她写一个脚本程序，自动处理数据。

她看我一边聊天一边敲代码，惊叹，你写程序怎么和说话一样容易随便？

我说，卖油翁，无他，唯手熟尔。

我们之间能达到默契一笑的，仅限于中学语文课本。

后来我认识了她，专程从北京回来，约史丹吃饭谈分手的事情，踌躇良久还是开不了口。

毕竟，史丹是个很好的人。

艰难开了口，史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是真心地笑，如释重负地笑。

史丹说，其实她也早觉得我们不合适，就是觉得我是个好人，怕伤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史丹说，这年头遇上我这种人不容易，不做恋人，我们做姐弟吧。

史丹问我，是不是遇到中意的人了

我承认，她大笑，她也遇到了。

我没有她这么豁达，虽然也叫他们两口子姐姐姐夫，但是不太好意思见面，刻意回避他们。

和他们两口子关系变得密切，是因为后来姐夫的妈妈到北京寻名医看病，走的是她的门路。

姐夫临走塞给我两万块钱，说是打点上下的费用，让我转交她。

她说没花什么钱，坚决拒绝了。

我在广州把钱还给他们，姐夫不收，推让几次后气氛有点尴尬。

史丹悠悠看着我，让姐夫收下算了。

她说，这两口子都不是一般人，就是脾气太倔了，不懂人情世故。

她叮嘱姐夫，将来他们遇到难处了，你记得帮就行。

后来，我被卷入无妄之灾，是老金让夫人通过史丹给我报信。
姐夫带着我东躲西藏，甚至计划了未曾实施的偷渡缅甸行动。
在乡下的农舍里，姐夫和他的朋友商量着偷渡的路线。
见我情绪低落，姐夫说，你看你，人生多丰富，虽然没干什么，竟然享受到了毒枭才有的待遇。